段祺華理事：【律新V品】涉外法治的實踐為中國律師打開國際視野

 

段和段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段和段”）成立于1993年，是中国最具特色的与国际接轨的律师事务所之一，成立以来始终坚持国际化、专业化、适度规模化的发展路线，目前已在中国境内外30多个城市建立了办公室，律师人数已达1500余人。经过近三十年的发展，段和段已迈入了3.0发展时代。

在2月18日，首届法律服务业品牌发展论坛暨律新社2022年度品牌盛典上，段和段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主任段祺华基于30余年涉外业务经验，从宏观层面分享了对中国涉外法治的实践与发展的思考。

以下为本次论坛段祺华主任演讲实录。

段祺华

段和段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主任

讲“涉外法治”是主办方给我出的题目，他们说：“段律师，您做了这么多年的涉外案件。现在国家对‘涉外法治’很重视，能不能讲讲这方面的实战经验？”

说起涉外法治研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伴随改革开放，中国与世界接轨的程度前所未有，国际摩擦也在所难免，诸如近期的“气球问题”，还有南海问题、外太空问题等，牵扯到国际公法、国际私法，这也充分印证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涉外法治研究的重要性。司法部《全国公共法律服务体系建设规划（2021—2025年）》提出，到2025年，全国执业律师达到75万名。但我国的涉外律师可能仅一万名左右，按照司法部公布的“全国千名涉外律师人才”名单，长期活跃在国际舞台上的涉外律师可能仅有2000人。

PART1

涉外法治的重要性

加强涉外法治建设是习近平法治思想的重要内涵。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加强重点领域、新兴领域、涉外领域立法，统筹推进国内法治和涉外法治。对于律师来说，进入涉外法治领域需要修炼“十八般武艺”，今天，我与大家仅交流一些要点。

中国律师在涉外法治领域遭遇的第一个重要问题，就是管辖权问题。长臂管辖法、美国引渡区等，已经存在了许多年，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与美国都建立了引渡关系。长臂管辖针对的对象一般是非美国居民，比如中国的企业家。

我们都知道，孟晚舟引渡案中，美国多部门联合对孟晚舟发起多项指控，要求加拿大政府引渡孟晚舟。然而，为什么曝光“棱镜计划”的斯诺登可以逃脱美国的引渡区？大家可以看看斯诺登的逃跑路线。

美国的引渡区遍及世界绝大多数国家，关键人物一旦身处美国的引渡区，就很难逃脱被引渡的命运，除非他待在中国等国家不出去。那么，斯诺登踏上逃亡路后，为何选择辗转到香港？原因或许是，这位美国情报部门的前雇员认为，如果逃到香港，不大容易被美国人发现。又或许，斯诺登计划先落地香港，再争取尽快去第三国。

事实上，当斯诺登踏足香港后，还是被美国发现了，美国国务院出具了引渡令。不过，这中间又出现了差错，引渡令上竟然把斯诺登的名字写错了。如此一来，香港就可以说，引渡令上的这个人不是斯诺登。此外，美国人还犯了第二个错误——没有及时吊销斯诺登的护照。等引渡令上的错误改正后，斯诺登已经在离港的飞机上了。等他落地俄罗斯时，护照才被撤销。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斯诺登获得了俄罗斯避难许可，在俄居住多年，目前已获得俄罗斯公民身份。从这个典型案例可以看出，引渡令、护照都是关键问题。

再说近期的案例：富力集团联席董事长张力在伦敦被逮捕，他被美国指控通过回扣拿下在加州的商务合同。随后，张力以1500万英镑被保释，并向美方就引渡提出异议。然而，“富力地产”的一则声明却称：“张力因在中国宴请美国旧金山前公共事业部主管及为其提供酒店住宿而被指控涉嫌行贿，富力方面正针对此错误指控采取法律行动。”这则声明显然是以中国的概念去猜测美国的法律。

这里存在两个错误，其一，美国的控方如果想引渡张力，需要证明张力对官员的宴请招待。现在不用证明了，因为富力自己声明了张力是在中国接待的那位官员。此外，虽然中国法律对“行贿”有起步金额的规定，但是美国法律不是这样——此人给你批文，你请他吃饭，即使花了100美金就已构成犯罪。

PART2

涉外律师的“十八般武艺”

涉外律师的十八般武艺，我先教大家“两般”。

首先是管辖权问题。中国律师要如何应对这一问题？首先是加强对域外法律，特别是对美国法律的研究和理解。管辖权背后是美国实体法，中国律师要想对付长臂管辖，必须先研究实体法。

诸如：《出口管制条例》：任何企业不得将美国生产的管制设备（比如军事器材）出口到美国禁运的国家；《海外反腐败法》：其管辖适用的范畴，包括在美国任何证交所或柜台交易机构上市的公司，任何美国国民、公民、居民，任何受美国联邦或州法律管辖的实体，以及任何主要营业地点在美国的公司；《萨班斯法案》：要求上市公司必须设立独立会计监管委员会，明确公司的财务报告责任和公司财务披露义务，并大幅加重了对公司管理层违法行为的处罚措施。

如果当事人已经陷入了引渡区，即将进入审判环节，律师首先要面对的是庭审中的举证问题。律师都知道，“打官司就是打证据”。不过，国际案件以“活证据”为主，律师不仅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进行举证，也必须将对自己不利的证据进行举证，且文件证据必须由证人经过交叉盘问才能被采纳。国内庭审以律师口头辩论为主，较少传召证人作证，国际案件则以证据调查为主，证人作证时间占庭审时间大半以上。

以孙杨仲裁案为例，孙杨的妈妈被拉出去做证人，出现在国际体育仲裁法庭上，她的表现是一个好证人吗？

请看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律师理查德·杨和孙杨母亲的部分对话：

律师：我的问题是，你说兴奋剂主检官最开始是同意孙杨自己去厕所，但是后来改变了主意？

孙杨母亲：是的，但是……

律师：所以你知道，主检官反对你儿子自己去厕所？

孙杨母亲：因为我觉得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所以我想把当时的状况叙述一遍……

律师：我已经说了，你儿子的律师会问你这些问题的……在你陈述的第13段，你提出要叫警察，对不对？

孙杨母亲：所以这个问题，又跟刚才关于他去尿检的问题一样的，所以我请求仲裁庭，让我花几分钟把当时的情况说完……

简单说，孙杨的母亲不是个好证人。如果她做得好，因为她是孙杨的妈妈，采信度会很低；如果她做得不好，采信度会很高，因为她是孙杨的妈妈。

该案中，律师团犯的错误很明显，他们没有给孙杨妈妈做充分的证人培训。结果，孙杨妈妈不是去作证的，而是试图去辩论。当对方律师问Yes or No，她就必须回答Yes or No，这是欧美庭审中非常典型的“交叉盘问”。证人不能像在中国法庭上一样，拼命地解释，解释到最后，证人就“废”了，因为其解释不能被法庭采纳，案子就输了。涉外律师需要特别注意这一点——对证人的培训。

庭审中的“交叉盘问”是中国律师需要练就的技巧，他需要通过盘问对方证人找到漏洞。电影《控方证人》中，律师使用了“自相矛盾”战术。影片中，控方证人很显然是一个耳聋的老太太，在没有佩戴助听器的情况下，她说她隔着门听见了犯人说话。当律师故意在法庭上轻声讲话时，老太太听不到了。如此一来，证人说她听到房间里有被告的声音这件事就被否定了。

此外，“打围墙”战术也可帮助律师创下辉煌战绩。汤姆·克鲁斯主演的电影《好人寥寥》中的庭审片段就很精彩。在律师“打围墙”战术的攻势下，证人直接变成了罪犯，当庭承认了罪状。中国律师要想做涉外法治案件，要先把这些基本功练好。

大家都说，段律师已经退出江湖了，这两年又回归了，为什么回来？还是和涉外法治有关。在国家如此重视涉外法治的背景下，再度出山主要是“响应祖国的召唤”。

段和段律师事务所在中国境内设立了24家分所，在境外设立了7家办公室。目前，段和段还启动了涉外法治培训，比如，在西安这处“一带一路”国家战略重要节点城市，我们建立了段和段涉外法治全球培训中心，将与海外著名大学法学院合作，免费为律师提供境内外著名法学院和律所的进修和工作机会。我们希望为反制外国涉华不当措施和法案建言献策，为中国企业参与国际竞争保驾护航。

今年，段和段律师事务所成立30周年。在系列活动中，我们将举办涉外法治领域的高端论坛，还请大家继续关注。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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